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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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曼親耳聽到王承平說那架失事的飛機跟衛淩有關,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要問王承平，但認真想了想，她發現她其實沒有什麽能問的。
因為最開始的時候王承平就說清楚了, 軍方也不知道此時的衛淩怎麽樣。
既然如此，她問任何話都沒有意義。
“謝謝。”最終秦清曼平靜地對王承平表達了感謝。
王承平原本也以為秦清曼會問他很多問題, 他還在想著怎麽回答才不讓秦清曼過於傷心, 結果秦清曼根本就沒有讓他為難, 人家什麽都沒有問。
“秦同志。”
王承平不知道此時能對秦清曼說什麽，但總覺得要是什麽都不說又有點不對勁, 但要說，他又沒有什麽能安慰秦清曼的。
話開了頭, 最終停住了。
秦清曼雖然不是軍人, 但知道軍人的紀律性, 見王承平一臉過意不去，反而安撫起王承平來, “師長, 我知道紀律, 我就是想知道衛淩此時在哪。”
“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但我相信以衛淩的能力，應該能回來。”
王承平雖然衛淩很有信心, 但此時卻有點心虛。
主要是這次的任務實在是太重大, 想要完成這樣的任務比登天還難，別看他現在這樣安慰秦清曼, 其實也是在安撫自己。
王承平覺得自己也承受不起失去衛淩這員悍將的可能。
“師長，沒事了, 你們回去吧, 我心裏有數。”
秦清曼知道再問下去就是為難王承平, 幹脆客氣的送人離開。
“秦同志，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別太勞累，公社那邊可以請幾天假。”王承平站起身準備離開，說完這話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秦同志，家屬區已經建好，這幾天就會分配給大家，你哪天有空去看看，把房子挑選好整理整理，挑個合適的時間搬進去，估計要不了一個月，家屬區那邊就能住滿來自天南地北的家屬。”
秦清曼一聽家屬區能分配，註意力從衛淩的身上轉移過來，“師長，那過幾天我就帶楚楚他們去選房子。”她知道王承平讓她先挑房子除了關照她，還有對衛淩的補償。
出了驚動全國的大事，衛淩能不能回來誰也說不清楚。
“正常來說隨軍人員只有軍人的直系親屬，但楚楚的情況特殊，師部特批他隨軍，他跟嘟嘟都立了不小的功勞，雖然現在還沒有論功行賞，但是早晚的事，你們都耐心等一等，今年的事有點多。”
王承平提醒與安撫秦清曼。
秦清曼想起失事的飛機，就明白她跟楚楚他們在團結村的功勞為何至今還沒有下達，確實是因為今年發生了不少的大事與危機。
還事關京城。
秦清曼想明白這點就對王承平點了點頭，“師長，我明白，你放心，我們不會有其他想法。”
“那就好，好好休息，師部補貼給你們的肉我讓食堂按照一周給你們補一次，這樣就不用天天跑。”王承平是個非常好的領導。
“謝謝師長。”秦清曼起身準備送王承平。
肉的事既然定好，她也就不推辭了。
“秦同志，不用送，你趕緊躺好，多多休息，我們走了，有事就來師部找我，我給你做主。”王承平見秦清曼打算起身，趕緊阻止，然後離開了西屋。
西屋外，楚楚正身姿筆挺地站著崗。
他既然答應要給王承平警戒，就必定要做好警戒。
門一開，王承平就看到雙眼微紅，但卻繃著小臉蛋的楚楚在一絲不茍警戒，心中感嘆一句衛淩把小孩教導得不錯，然後神色嚴肅向楚楚敬了一個禮物。
“秦雲楚同志，辛苦了。”
“首長同志，不辛苦。”衛淩在家時對楚楚的教導就是按照軍事化來，所以楚楚在面對王承平的慰問時，回了一禮的同時也回答得非常得體。
“回屋陪陪你姐。”
王承平看著精靈可愛的楚楚，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腦袋，叮囑道：“記住，別讓你姐勞神，讓她好好休息，這是命令。”
“是，首長。”
楚楚立正站好，仰頭看王承平。
王承平是軍人，身材高大，離得近了，才六歲的楚楚看人就得仰頭。
“去吧。”
王承平輕輕推了楚楚一把。
他知道這種時候只有秦清曼少想少思才能休息好，衛淩不在，最能影響到秦清曼的必定是楚楚。
楚楚被王承平一推，直接就進了西屋，然後就看到炕上的秦清曼向他招手。
“姐。”
楚楚立刻撲了過去，差點沒把秦清曼撲到。
主要是秦清曼這會看著雖然恢覆得不錯，但其實身上還是沒什麽力氣。
“姐，對不起，對不起。”楚楚見自己差點闖禍，臉都嚇白了，今天秦清曼的暈倒還是深深刺激了他。
“我沒事，又沒撞倒我，別道歉了，去燒水給嘟嘟洗澡。”秦清曼見楚楚被嚇到，趕緊指揮小孩做事，這種時候，只有都忙碌起來才不會有空多思多想。
楚楚聽說燒水給狼崽子洗澡，視線轉到秦清曼的肚子上。
這會狼崽子已經把頭轉了出來，情緒沒那麽低落了。
“嘟嘟真臟。”
楚楚忍不住嫌棄地說了一句。
回應他的是狼崽子揮過來的爪子，狼崽子雖然聽不懂楚楚在說什麽，但它看懂了楚楚的神情，那麽明顯的嫌棄，它又不眼瞎。
狼崽子一恢覆正常，兩個小的立刻在秦清曼的面前上演了全武行。
秦清曼也沒阻止，而是微笑著看兩個小的打鬧。
就在楚楚跟狼崽子打鬧的時候，院子也響起了汽車的發動聲，是王承平帶著人回師部了。
秦清曼不方便相送，黃婉清就擔起了送客的任務。
送走王承平他們後，黃婉清也沒馬上回屋，而是去了鄭安國家給秦清曼請假。
軍醫說秦清曼需要多休息，那必須要多請幾天假。
鄭安國還沒有休息，自從師部的車急匆匆進屯，他就猜到秦家出事了，這樣的情況下，他哪裏睡得著，正在自家院子裏抽旱煙，黃婉清就到了。
聽黃婉清說秦清曼的身體有點虛，暈倒了，他直接就給批了假。
“婉清丫頭，這樣，你回去跟清曼丫頭說，先休息一個星期，公社那邊要有解決不了的事我就讓各大隊的婦女主任來屯裏找她，居家辦公也行。”
鄭安國打算多給秦清曼點休息時間。
這段時間別看秦清曼只負責公社婦女這一塊的事，但其實縣裏還有公社裏很多大事都有秦清曼的身影，不然白城縣今年哪可能這麽太平。
白城縣的革委消停下來，生產與經濟就發展了起來。
老百姓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比周邊縣更讓人羨慕，這樣的結果除了上級部門的革委不滿意，市裏、省裏的的政府部門都滿意。
這些都是秦清曼通過周經國來實現的。
也就是說白城縣今年之所以百姓安居樂業，秦清曼起了不小的功勞。
這麽忙，把人忙累了當然要補償些假期。
黃婉清見鄭安國批假批得痛快，想到秦清曼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立刻心情很好地回了家，她要在第一時間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秦清曼。
回到家時，楚楚正帶著狼崽子洗澡。
九月多，不算冷，但也不算熱，晚上洗澡還是要燒些熱水的，所以楚楚在得了秦清曼的命令後就燒了一大鍋水給狼崽子洗澡。
狼崽子肯定不可能乖乖洗澡，一鬧騰，楚楚也被鬧騰了一身。
這不，就變成一起洗澡。
黃婉清到家時，兩個小家夥差不多洗完，正在擦身上的水。
“清曼，我跟安國書記給你請了幾天假，你這幾天在家好好休息。”黃婉清輕輕捏了捏楚楚剛洗完澡紅撲撲的臉蛋就一臉笑容進西屋向秦清曼匯報。
“嗯，我知道了。”
秦清曼還半靠在炕頭，她沒躺回鋪上是打算等黃婉清回來給她弄點熱水擦擦身子，她剛剛抱了一身灰的狼崽子，不擦擦換件衣服她躺不下去。
黃婉清一走近秦清曼就發現秦清曼衣服上的灰，笑了起來，“清曼，我去給你弄點熱水擦擦。”
“嗯嗯，正等你呢。”
秦清曼把黃婉清當親人，也就沒客氣。
黃婉清沒先給秦清曼打熱水，而是擰了幹凈的毛巾回屋把炕上都擦了一遍然後才去給秦清曼準備熱水擦身子，這期間秦清曼也從衣櫃裏拿了一套幹凈的裏衣。
秦清曼今天晚飯前剛洗過澡，這會也沒打算再清洗，只簡單擦了擦身子就換上幹凈衣服。
剛收拾好自己，楚楚也抱著洗得香噴噴的狼崽子進了屋。
“姐。”
楚楚一臉期待地站在炕前看著半靠在炕上的秦清曼。
炕面黃婉清剛剛才用清水擦過，這會黃婉清去燒了炕，火不大，就只燒一把，目的不僅僅是蒸幹炕面上的水汽，久不燒的炕燒這一把火也能祛濕除蟲。
秦清曼在黃婉清燒炕的時候就沒有躺上炕。
“上來吧。”秦清曼面對兩雙等待與渴望的眼睛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嗷——”
雙重奏的嗷聲響起。
楚楚與狼崽子歡快地撲上了炕。
炕面這會微微有點熱氣，不燙腳，也不熱，兩個小家夥在炕上歡快地蹦跶著，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跟秦清曼睡同一個炕了。
“小心點，可別摔下床去。”
秦清曼耳邊聽著歡快的鬧騰聲，眼裏看著楚楚跟狼崽子的打鬧，臉上都是笑容，此時的她已經完美的把對衛淩的擔心隱藏在心底。
在沒有得到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能自亂陣腳。
更重要一點是要相信衛淩。
相信衛淩能平安回來。
這樣一想，秦清曼沒什麽力氣的身體裏突然就擁有了力氣，精氣神也好了很多。
“楚楚，今天晚上不跟我一個炕了嗎？”
秦清曼生病，黃婉清就把楚楚換下來的衣服都清洗幹凈。
都是比較薄的衣服，好洗又好打理。
洗完衣服的她才在楚楚跟狼崽子的鬧騰聲中進了西屋，甚至還打趣了楚楚一句。
楚楚正撲在狼崽子的身上跟狼崽子爪子對爪子，聽到黃婉清的聲音，立刻轉頭看了過去，清亮的大眼裏都是不好意思，“婉清姐，我跟嘟嘟今天晚上要陪姐姐，暫時不跟你一個炕了。”
他還知道不可能一直跟秦清曼睡一個炕，就回答了一句暫時。
“哎喲，楚楚，你拋棄了我，我可是要傷心的。”黃婉清故意做出一幅西子捧心的樣子，她知道楚楚今天被嚇到，有意逗逗小孩。
楚楚為難地看著黃婉清，但最終還是堅定了自己的初衷，“婉清姐，我都好久沒跟我姐一個炕了，等過幾天再跟你一個炕。”
“好吧，不過你們晚上不能鬧騰清曼。”
黃婉清叮囑楚楚，眼睛還看了狼崽子一眼。
不過狼崽子並沒有搭理她，就在她跟楚楚說話的時候狼崽子就已經跑到秦清曼的身邊用爪爪勾著秦清曼的手指玩耍。
黃婉清眼裏充滿了無奈。
明明都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她無法理解狼崽子是怎麽分辨自己人跟外人的。
對於狼崽子來說，衛淩跟秦清曼姐弟是自己人，她是外人，但她叫衛淩是哥，叫秦清曼是嫂子，這狼崽子怎麽就沒把她一家人！
大家都相處這麽久了，她也給狼崽子剁過不少肉糜，結果還是沒得到狼崽子的認同。
“婉清，時間不早，你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秦清曼看著黃婉清對狼崽子咬牙切齒的樣子就猜到黃婉清的內心活動。
炕不小，多睡一人也睡得下，但秦清曼不會邀請黃婉清留下來。
因為這個炕衛淩睡過。
“清曼，我去把楚楚的被褥抱過來。”黃婉清也察覺到時間不早，趕緊回東屋把楚楚跟狼崽子的被褥都搬到了西屋炕上。
“婉清，明天早上不用早起給我做飯，我沒事，能自己照顧自己。”秦清曼等黃婉清把楚楚跟狼崽子的被褥鋪好才叮囑了一句。
她不是病號，不用特殊照顧。
“清曼，我明天早點起床做早飯，不會耽誤上班。”黃婉清不放心秦清曼。
“婉清，真不用，從靠山屯騎車到鎮上路程不近，不用把時間耽誤在家裏，明天嘟嘟陪著我，真有事它會去師部找人。”秦清曼不打算讓黃婉清辛苦。
明天她不上班，送楚楚去學校的事就是黃婉清。
路上沒個接替，黃婉清得全程帶著楚楚騎自行車，體力上的消耗不小。
“好吧，清曼，家裏有事就找鄉親們幫忙。”黃婉清叮囑。
“嗯。”秦清曼點頭，“快回去休息，十點了，明天你們都得早起。”
“那行，清曼，我回屋了。”
黃婉清見秦清曼精神看著確實不錯，才回了東屋休息。
西屋的門關上，秦清曼看向了楚楚，黃婉清明天需要上班，楚楚也是需要上學的，如果是平時，早就過了小孩睡覺的時間點。
“姐，我馬上就睡覺。”
楚楚對秦清曼的視線很有自知自明，換上睡覺穿的小裏衣，然後躺進了被窩裏。
被窩幹凈又溫暖，小孩一趟下就打了個哈欠。
秦清曼也收拾了一下躺進被窩，她也有點困了。
秦清曼一躺下，不管是左邊的的楚楚，還是右邊的狼崽子，都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被窩往秦清曼的被褥旁挪了挪，兩個小家夥更挨近秦清曼。
秦清曼沒有趕兩個小的，而是拉滅電燈，然後閉上眼睛。
屋裏的燈光一滅，周邊變得安靜起來。
飛機失事傳來的幾天前，別國境內，衛淩接到了國內傳送來的信息，特級機密，跟當初他們抓捕的敵特份子有關，而他帶領隊員出境也是為了這一天。
衛淩非常希望自己沒有接到命令，但當命令下達，他就知道必須要在第一時間阻止叛國者。
叛國必須死。
這一刻他立刻帶領著隊伍行動起來，根據國內提供的信息，他們開始部署戰鬥。
是的，戰鬥。
以十對戰一個連的懸殊。
衛淩之前帶著隊伍在別國境內搜查了很久才找到這支喬裝進入鄰國的隊伍，對方的目標跟他們一樣，只是一方是為了阻止，一方是為了迎接。
衛淩他們是阻止的一方。
接到命令後，衛淩平靜地看著隊員們，“同志們，我們必須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那怕兵力對比懸殊，我們也不能後退。”
“隊長，從跟隨你走出國門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還能活著回去。”
一位隊員抽出手裏的長刀迎著太陽堅定地豎立了起來。
因為是別國，他們是不能帶危險性武器進入的，而為了不在國際上落人口實，他們就算是有能力弄到槍也不能用，只能選擇刀。
長刀。
對面那支隊伍也跟他們是一樣的裝備。
此時，對面隊伍一百多人已經把刀拔了出來，因為在衛淩他們站出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必須戰鬥。
衛淩他們與鄰國人種的長相身型區別不是太大，但認真一看就發現還是存在著不小區別。
越接近我國地區的兩國人種區別小，越遠就越大。
所以兩只相遇的隊伍一支人種偏亞洲，一支偏歐洲。
可以說都符合鄰國人種，但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地方。
衛淩早就查到這支隊伍，也一直尾隨在這支隊伍的身後，所以清楚對面的底細，對面的隊伍是突然發現衛淩十人的，這種時刻能阻攔他們的一定是敵人。
面對敵人，彼此都知道沒有退路。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兩支隊伍都騎在馬上，同時大家都抽出了腰裏的長刀。
迎著朝陽，雙方的戰力都在急速攀升。
“同志們，保護好自己才能取得勝利。”衛淩沖出去前只交代了這麽一句，沒有辦法，十人對戰一百多人，他就算能力再強也不是神。
他只能沖在最前面，為隊友承擔最狂暴的第一輪攻擊。
這是無聲的沖鋒。
兩支隊伍同時撲向了對方，然後相遇了。
衛淩曾經是古代國公世子，也是駐守邊疆的大將軍，早在知道會面臨怎樣的危險後，他就按照前世冷=兵器時代特訓著自己的隊員。
當年我國的騎兵在世界上非常強，很多國家遇到我國的騎兵只有投降的份。
所以衛淩把前世的戰爭經驗都傳授給了跟隨自己而來的隊員。
從他沖鋒開始，他們的隊伍就像一柄利刃狠狠穿透了敵人的隊伍，把敵人的隊伍一分為二。
耀眼的長刀在空中揮舞著，每一次的揮舞不僅能帶走鮮血，也能帶走殘肢。
沈默的戰鬥開始出現各自聲音。
慘叫聲，馬嘶聲，還有兵器撞擊在一起時發出的鏗鏘聲，火花四濺間，現場每一道聲音，每一個流血倒地的場景都能激起參戰者的鬥志。
熱血因為血腥氣沸騰著。
手裏的長刀也一直揮舞著。
上了戰場，眼裏再也沒有了隊員，只有敵人，前後左右都是敵人，源源不斷的敵人蜂擁而來。
衛淩五感敏銳，沖擊在第一線，面對的敵人也是最多的。
因為他戰鬥力驚人，直接就吸引走了大半的兵力，從而也給隊員們留下了喘息的機會，也能等到衛淩騰出手偶爾救人。
風吹過，不僅帶起地面的青草起伏，也送來了濃濃的血腥氣。
這場戰鬥從朝陽初升一直戰鬥到太陽當空才結束。
衛淩停下身子時，不僅全身都是鮮血，身下的馬也早就躺倒在地，他迎戰，他的馬也必定迎戰。
精疲力竭的衛淩把手裏早就是無數缺口的刀狠狠插進泥土，支撐著身子喘息著。
他不記得自己殺死了多少人，也不記得身上中了多少刀，但他一直在戰鬥，直到戰場上他是唯一站著的人。
衛淩沒有回頭，只是緩緩站直身子，大聲點名：“方紅軍。”
……沒有回應聲。
“方紅軍！”衛淩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是沒有回應聲，他只沈默了幾秒，就換了名字，“白愛國……”幾秒鐘後，衛淩的聲音再次響起，“白愛國。”他會把每個隊員的名字都叫上兩遍。
“石……”
“到！咳咳咳咳……”衛淩嘴裏第三個名字還沒出口時，現場突然響起一道微弱的答覆聲，同時身後也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衛淩轉頭，就看到渾身是血的白愛國艱難地用刀支撐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白愛國有條腿不自然地彎曲著，斷了。
“隊長，我還沒死呢。”白愛國看著衛淩露出笑容，滿臉都是血，唯有那一口的牙特別白。
“石勇軍！”衛淩對著白愛國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叫了另一位隊員的名字。
他能聽到草叢裏有不少微弱的呼吸與呼痛聲，但他沒法確定哪個屬於自己的隊員。
這是一場冷=兵器的對撞，只要沒能一刀斃命，那麽沒死的人就很多，可是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治，估計也會流血過多死亡。
所以戰鬥一結束衛淩就趕緊尋找自己的隊員。
點名是最快確定隊員方位與確定死活的方法。
“石勇軍！”衛淩的點名聲再次響起，他希望活下來的隊友不僅僅只有白愛國一人。
“隊長，在……沒死……我沒死。”
草叢裏舉起一只充滿了血汙的手，石勇軍雖然還沒能爬起來，但用手表達了自己的存在。
衛淩的心情好了一分，接著點名，最終有六人回答了他，還有三人石沈大海，也就是說這三人可能真正犧牲了。
衛淩繃著臉把隊員護送到完全地帶，才掏出急救包給他們包紮。
不管是活著隊員，還是死了的隊員，只要他沒死，他都會把人帶回國，帶回家。
“隊長，你給自己包……包紮。”
白愛國幾人相互依靠在一起，他們有的傷了腿，有的傷了胳膊，有的肚子被紮了個眼，但他們最終都頑強地活了下來。
此時的衛淩已經在給施建國包紮，聽到隊員讓自己包紮，他猶豫了一秒然後點頭。
現在並沒有到絕對勝利時，不能大意。
他雖然很想馬上去找那三個沒有應答自己的隊員，但最終還是先給自己包紮。
他身上的傷也不少，雖然都避開了要害，但無數傷口匯集在一起流出的鮮血也很多，不能再讓鮮血流淌，失血過多一樣會耗損他的戰鬥力。
衛淩前世戰場經驗豐富，迅速把自己包紮好後找來了水壺與幹糧分給隊員，然後叼著肉幹一邊嚼一邊打掃戰場，“戚軍……方紅軍……陸新榮……”
他一邊檢查著地上的敵人，一邊呼喚著一直沒回應自己的隊員。
面對衛淩的呼喚，回答他的是敵人的慘呼。
他殺死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敵人沒有死，只是失去了戰鬥力。
雙方的語言不通，但這些倒在地上的敵人卻用希望的目光看著衛淩。
他們渴望得到救治。
衛淩沒有回應，而是努力尋找著自己的隊員，最終他找到了兩具屍體，是方紅軍與盧新榮，兩個年輕的戰士在這場戰鬥中永遠失去了性命。
衛淩伸手把盧新榮的眼睛合上，他還記得盧新榮最後一次跟他說的話：隊長，從跟隨你走出國門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還能活隨著回去。
“盧新榮，你放心，只要我衛淩不死，我就一定會帶你們回家，不會讓你們成為異國他鄉的野鬼。”衛淩扛起了盧新榮，他要把隊員帶去跟其他隊員匯合。
面對回來的衛淩的與盧新榮，白愛國幾名戰士努力長大了嘴呼吸著，他們沒有哭，但眼淚卻控住不住地流淌了下來。
“別哭，我們都會回家的。”衛淩來回兩趟扛回了盧新榮與方紅軍，然後給死去的戰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再次走向戰場。
還有一個隊員沒有找到，他得把人找到。
這次衛淩找了很久，也叫了很久，久到填飽了肚子才找到最後一名戰士。
這個戰士叫做戚軍，是隊伍裏年紀最小的。
只有22歲。
但因為力氣很大，衛淩在挑選隊員時最終還是選了這名戰士。
冷=兵器對戰，力氣大的存活率更大。
“戚軍？”衛淩走近戚軍忍不住再次叫了一句，他明明聽到了呼吸聲，人怎麽沒回應，難道……
衛淩打量了一下戚軍的身周，死了七八個敵人，可以說是隊伍裏除了他殲滅敵人最多的。
“戚軍！”衛淩加大了聲音點名。
“到！到！隊長，我到！”一直沒動靜的戚軍因為衛淩的大聲從地上蹦了起來，“哎喲……”一聲慘叫，要不是衛淩扶得快，戚軍絕對能狠狠摔到地上。
衛淩攙扶著戚軍，也看清楚了戚軍身上的傷。
這小子格鬥與體質都不錯，居然避開了要害，雖然身上也跟衛淩一樣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傷口，但最嚴重的也只是胳膊上少了塊肉。
而且還被戚軍自己包紮上了。
“隊長，對不起，我太困了……”戚軍這會也搞清楚了情況，看著衛淩，又看著遠處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幾個隊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事就好，我帶你回去。”
衛淩直接把戚軍扛了起來，他知道戚軍之所以在自己的多次呼喚下沒有回答，是因為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在戰場上困得睡著。
“隊長，刀……刀……”
被衛淩扛在肩上的戚軍根本就沒掙紮的餘地。
他的視線看向地上的長刀。
刀身雖然崩了無數裂口，但這柄刀卻讓他抵擋到了最後，要不是這把刀，他可能都死了。
衛淩理解戚軍的想法，也沒因為刀不能再用而放棄，而是用腳一挑就把刀握在了手裏。
面對衛淩扛回來的戚軍，活下來的隊員特別想給這小子一拳，剛剛真的是讓大家擔心死了。
“大家趕緊吃東西，休息，一會他們得離開。”
衛淩一邊給戚軍包紮一邊叮囑了一句。
別看他們之前的戰鬥不是炮火連天，但死了這麽多人，血腥味一定能順風傳出去很遠，要是引來了草原上的狼，那才是麻煩。
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
他們的阻擊任務完成了一大部分，可以進入下一個環節。
戰士們得了衛淩的話，直接就往地上一趟睡了過去。
其他人睡了過去，之前已經睡了一覺的戚軍趕緊吃肉幹，喝水，補充體力。
他剛剛也看到兩個犧牲的戰士，他知道只有自己跟衛淩的傷勢是最輕的，要想帶著隊員一起走，一會他得扛一個。
必須要盡快恢覆體力。
他們的戰馬都死了。
面對一百多人的猛烈進攻，在他們受到猛烈攻擊的同時，他們的戰馬也被無數的刀砍在身上，所以他們的戰馬是戰死的，是烈士。
烈士就得掩埋。
“隊長，你休息，一會我跟你一起挖坑。”
戚軍提醒衛淩休息，因為他知道最累的人是衛淩。
“你警戒，我躺半個小時。”衛淩把外衣裹緊，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他承受的攻擊是最多的，殺死的敵人也是最多的，確實得休息。
躺下去的瞬間他就睡著了。
戚軍在衛淩睡著後，環視著戰場，能隱約聽到淒慘的呼痛聲，但卻無能無力。
這就是殘酷的戰爭。
太陽緩緩西斜，戰場上慘呼的聲音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小，就在戚軍牽了幾匹無主的戰馬回來時，平躺在地上的衛淩突然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瞬間就叫道：“敵襲！”
所有隊員在瞬間醒來，同時握緊了手裏的刀，但他們手裏的刀已經無數的崩口，根本就沒法再次戰鬥。
戚軍沖進戰場快速翻著，然後抱著十幾把刀沖回了隊伍。
換裝在瞬間完成。
所有人都站在衛淩的身後看向前方，雖然他們還什麽都沒看見，但他們聽見了奔跑聲。
駿馬奔騰而來的聲音。
幾分鐘後，大家的視線裏出現了比他們剛剛剿滅的人數還要多的兵力。
看清直沖而來的隊伍，所有戰士眼裏只有堅定。
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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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最開始的時候王承平就說清楚了, 軍方也不知道此時的衛淩怎麽樣。
既然如此，她問任何話都沒有意義。
“謝謝。”最終秦清曼平靜地對王承平表達了感謝。
王承平原本也以為秦清曼會問他很多問題, 他還在想著怎麽回答才不讓秦清曼過於傷心, 結果秦清曼根本就沒有讓他為難, 人家什麽都沒有問。
“秦同志。”
王承平不知道此時能對秦清曼說什麽，但總覺得要是什麽都不說又有點不對勁, 但要說，他又沒有什麽能安慰秦清曼的。
話開了頭, 最終停住了。
秦清曼雖然不是軍人, 但知道軍人的紀律性, 見王承平一臉過意不去，反而安撫起王承平來, “師長, 我知道紀律, 我就是想知道衛淩此時在哪。”
“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但我相信以衛淩的能力，應該能回來。”
王承平雖然衛淩很有信心, 但此時卻有點心虛。
主要是這次的任務實在是太重大, 想要完成這樣的任務比登天還難，別看他現在這樣安慰秦清曼, 其實也是在安撫自己。
王承平覺得自己也承受不起失去衛淩這員悍將的可能。
“師長，沒事了, 你們回去吧, 我心裏有數。”
秦清曼知道再問下去就是為難王承平, 幹脆客氣的送人離開。
“秦同志，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別太勞累，公社那邊可以請幾天假。”王承平站起身準備離開，說完這話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秦同志，家屬區已經建好，這幾天就會分配給大家，你哪天有空去看看，把房子挑選好整理整理，挑個合適的時間搬進去，估計要不了一個月，家屬區那邊就能住滿來自天南地北的家屬。”
秦清曼一聽家屬區能分配，註意力從衛淩的身上轉移過來，“師長，那過幾天我就帶楚楚他們去選房子。”她知道王承平讓她先挑房子除了關照她，還有對衛淩的補償。
出了驚動全國的大事，衛淩能不能回來誰也說不清楚。
“正常來說隨軍人員只有軍人的直系親屬，但楚楚的情況特殊，師部特批他隨軍，他跟嘟嘟都立了不小的功勞，雖然現在還沒有論功行賞，但是早晚的事，你們都耐心等一等，今年的事有點多。”
王承平提醒與安撫秦清曼。
秦清曼想起失事的飛機，就明白她跟楚楚他們在團結村的功勞為何至今還沒有下達，確實是因為今年發生了不少的大事與危機。
還事關京城。
秦清曼想明白這點就對王承平點了點頭，“師長，我明白，你放心，我們不會有其他想法。”
“那就好，好好休息，師部補貼給你們的肉我讓食堂按照一周給你們補一次，這樣就不用天天跑。”王承平是個非常好的領導。
“謝謝師長。”秦清曼起身準備送王承平。
肉的事既然定好，她也就不推辭了。
“秦同志，不用送，你趕緊躺好，多多休息，我們走了，有事就來師部找我，我給你做主。”王承平見秦清曼打算起身，趕緊阻止，然後離開了西屋。
西屋外，楚楚正身姿筆挺地站著崗。
他既然答應要給王承平警戒，就必定要做好警戒。
門一開，王承平就看到雙眼微紅，但卻繃著小臉蛋的楚楚在一絲不茍警戒，心中感嘆一句衛淩把小孩教導得不錯，然後神色嚴肅向楚楚敬了一個禮物。
“秦雲楚同志，辛苦了。”
“首長同志，不辛苦。”衛淩在家時對楚楚的教導就是按照軍事化來，所以楚楚在面對王承平的慰問時，回了一禮的同時也回答得非常得體。
“回屋陪陪你姐。”
王承平看著精靈可愛的楚楚，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腦袋，叮囑道：“記住，別讓你姐勞神，讓她好好休息，這是命令。”
“是，首長。”
楚楚立正站好，仰頭看王承平。
王承平是軍人，身材高大，離得近了，才六歲的楚楚看人就得仰頭。
“去吧。”
王承平輕輕推了楚楚一把。
他知道這種時候只有秦清曼少想少思才能休息好，衛淩不在，最能影響到秦清曼的必定是楚楚。
楚楚被王承平一推，直接就進了西屋，然後就看到炕上的秦清曼向他招手。
“姐。”
楚楚立刻撲了過去，差點沒把秦清曼撲到。
主要是秦清曼這會看著雖然恢覆得不錯，但其實身上還是沒什麽力氣。
“姐，對不起，對不起。”楚楚見自己差點闖禍，臉都嚇白了，今天秦清曼的暈倒還是深深刺激了他。
“我沒事，又沒撞倒我，別道歉了，去燒水給嘟嘟洗澡。”秦清曼見楚楚被嚇到，趕緊指揮小孩做事，這種時候，只有都忙碌起來才不會有空多思多想。
楚楚聽說燒水給狼崽子洗澡，視線轉到秦清曼的肚子上。
這會狼崽子已經把頭轉了出來，情緒沒那麽低落了。
“嘟嘟真臟。”
楚楚忍不住嫌棄地說了一句。
回應他的是狼崽子揮過來的爪子，狼崽子雖然聽不懂楚楚在說什麽，但它看懂了楚楚的神情，那麽明顯的嫌棄，它又不眼瞎。
狼崽子一恢覆正常，兩個小的立刻在秦清曼的面前上演了全武行。
秦清曼也沒阻止，而是微笑著看兩個小的打鬧。
就在楚楚跟狼崽子打鬧的時候，院子也響起了汽車的發動聲，是王承平帶著人回師部了。
秦清曼不方便相送，黃婉清就擔起了送客的任務。
送走王承平他們後，黃婉清也沒馬上回屋，而是去了鄭安國家給秦清曼請假。
軍醫說秦清曼需要多休息，那必須要多請幾天假。
鄭安國還沒有休息，自從師部的車急匆匆進屯，他就猜到秦家出事了，這樣的情況下，他哪裏睡得著，正在自家院子裏抽旱煙，黃婉清就到了。
聽黃婉清說秦清曼的身體有點虛，暈倒了，他直接就給批了假。
“婉清丫頭，這樣，你回去跟清曼丫頭說，先休息一個星期，公社那邊要有解決不了的事我就讓各大隊的婦女主任來屯裏找她，居家辦公也行。”
鄭安國打算多給秦清曼點休息時間。
這段時間別看秦清曼只負責公社婦女這一塊的事，但其實縣裏還有公社裏很多大事都有秦清曼的身影，不然白城縣今年哪可能這麽太平。
白城縣的革委消停下來，生產與經濟就發展了起來。
老百姓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比周邊縣更讓人羨慕，這樣的結果除了上級部門的革委不滿意，市裏、省裏的的政府部門都滿意。
這些都是秦清曼通過周經國來實現的。
也就是說白城縣今年之所以百姓安居樂業，秦清曼起了不小的功勞。
這麽忙，把人忙累了當然要補償些假期。
黃婉清見鄭安國批假批得痛快，想到秦清曼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立刻心情很好地回了家，她要在第一時間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秦清曼。
回到家時，楚楚正帶著狼崽子洗澡。
九月多，不算冷，但也不算熱，晚上洗澡還是要燒些熱水的，所以楚楚在得了秦清曼的命令後就燒了一大鍋水給狼崽子洗澡。
狼崽子肯定不可能乖乖洗澡，一鬧騰，楚楚也被鬧騰了一身。
這不，就變成一起洗澡。
黃婉清到家時，兩個小家夥差不多洗完，正在擦身上的水。
“清曼，我跟安國書記給你請了幾天假，你這幾天在家好好休息。”黃婉清輕輕捏了捏楚楚剛洗完澡紅撲撲的臉蛋就一臉笑容進西屋向秦清曼匯報。
“嗯，我知道了。”
秦清曼還半靠在炕頭，她沒躺回鋪上是打算等黃婉清回來給她弄點熱水擦擦身子，她剛剛抱了一身灰的狼崽子，不擦擦換件衣服她躺不下去。
黃婉清一走近秦清曼就發現秦清曼衣服上的灰，笑了起來，“清曼，我去給你弄點熱水擦擦。”
“嗯嗯，正等你呢。”
秦清曼把黃婉清當親人，也就沒客氣。
黃婉清沒先給秦清曼打熱水，而是擰了幹凈的毛巾回屋把炕上都擦了一遍然後才去給秦清曼準備熱水擦身子，這期間秦清曼也從衣櫃裏拿了一套幹凈的裏衣。
秦清曼今天晚飯前剛洗過澡，這會也沒打算再清洗，只簡單擦了擦身子就換上幹凈衣服。
剛收拾好自己，楚楚也抱著洗得香噴噴的狼崽子進了屋。
“姐。”
楚楚一臉期待地站在炕前看著半靠在炕上的秦清曼。
炕面黃婉清剛剛才用清水擦過，這會黃婉清去燒了炕，火不大，就只燒一把，目的不僅僅是蒸幹炕面上的水汽，久不燒的炕燒這一把火也能祛濕除蟲。
秦清曼在黃婉清燒炕的時候就沒有躺上炕。
“上來吧。”秦清曼面對兩雙等待與渴望的眼睛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嗷——”
雙重奏的嗷聲響起。
楚楚與狼崽子歡快地撲上了炕。
炕面這會微微有點熱氣，不燙腳，也不熱，兩個小家夥在炕上歡快地蹦跶著，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跟秦清曼睡同一個炕了。
“小心點，可別摔下床去。”
秦清曼耳邊聽著歡快的鬧騰聲，眼裏看著楚楚跟狼崽子的打鬧，臉上都是笑容，此時的她已經完美的把對衛淩的擔心隱藏在心底。
在沒有得到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能自亂陣腳。
更重要一點是要相信衛淩。
相信衛淩能平安回來。
這樣一想，秦清曼沒什麽力氣的身體裏突然就擁有了力氣，精氣神也好了很多。
“楚楚，今天晚上不跟我一個炕了嗎？”
秦清曼生病，黃婉清就把楚楚換下來的衣服都清洗幹凈。
都是比較薄的衣服，好洗又好打理。
洗完衣服的她才在楚楚跟狼崽子的鬧騰聲中進了西屋，甚至還打趣了楚楚一句。
楚楚正撲在狼崽子的身上跟狼崽子爪子對爪子，聽到黃婉清的聲音，立刻轉頭看了過去，清亮的大眼裏都是不好意思，“婉清姐，我跟嘟嘟今天晚上要陪姐姐，暫時不跟你一個炕了。”
他還知道不可能一直跟秦清曼睡一個炕，就回答了一句暫時。
“哎喲，楚楚，你拋棄了我，我可是要傷心的。”黃婉清故意做出一幅西子捧心的樣子，她知道楚楚今天被嚇到，有意逗逗小孩。
楚楚為難地看著黃婉清，但最終還是堅定了自己的初衷，“婉清姐，我都好久沒跟我姐一個炕了，等過幾天再跟你一個炕。”
“好吧，不過你們晚上不能鬧騰清曼。”
黃婉清叮囑楚楚，眼睛還看了狼崽子一眼。
不過狼崽子並沒有搭理她，就在她跟楚楚說話的時候狼崽子就已經跑到秦清曼的身邊用爪爪勾著秦清曼的手指玩耍。
黃婉清眼裏充滿了無奈。
明明都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她無法理解狼崽子是怎麽分辨自己人跟外人的。
對於狼崽子來說，衛淩跟秦清曼姐弟是自己人，她是外人，但她叫衛淩是哥，叫秦清曼是嫂子，這狼崽子怎麽就沒把她一家人！
大家都相處這麽久了，她也給狼崽子剁過不少肉糜，結果還是沒得到狼崽子的認同。
“婉清，時間不早，你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秦清曼看著黃婉清對狼崽子咬牙切齒的樣子就猜到黃婉清的內心活動。
炕不小，多睡一人也睡得下，但秦清曼不會邀請黃婉清留下來。
因為這個炕衛淩睡過。
“清曼，我去把楚楚的被褥抱過來。”黃婉清也察覺到時間不早，趕緊回東屋把楚楚跟狼崽子的被褥都搬到了西屋炕上。
“婉清，明天早上不用早起給我做飯，我沒事，能自己照顧自己。”秦清曼等黃婉清把楚楚跟狼崽子的被褥鋪好才叮囑了一句。
她不是病號，不用特殊照顧。
“清曼，我明天早點起床做早飯，不會耽誤上班。”黃婉清不放心秦清曼。
“婉清，真不用，從靠山屯騎車到鎮上路程不近，不用把時間耽誤在家裏，明天嘟嘟陪著我，真有事它會去師部找人。”秦清曼不打算讓黃婉清辛苦。
明天她不上班，送楚楚去學校的事就是黃婉清。
路上沒個接替，黃婉清得全程帶著楚楚騎自行車，體力上的消耗不小。
“好吧，清曼，家裏有事就找鄉親們幫忙。”黃婉清叮囑。
“嗯。”秦清曼點頭，“快回去休息，十點了，明天你們都得早起。”
“那行，清曼，我回屋了。”
黃婉清見秦清曼精神看著確實不錯，才回了東屋休息。
西屋的門關上，秦清曼看向了楚楚，黃婉清明天需要上班，楚楚也是需要上學的，如果是平時，早就過了小孩睡覺的時間點。
“姐，我馬上就睡覺。”
楚楚對秦清曼的視線很有自知自明，換上睡覺穿的小裏衣，然後躺進了被窩裏。
被窩幹凈又溫暖，小孩一趟下就打了個哈欠。
秦清曼也收拾了一下躺進被窩，她也有點困了。
秦清曼一躺下，不管是左邊的的楚楚，還是右邊的狼崽子，都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被窩往秦清曼的被褥旁挪了挪，兩個小家夥更挨近秦清曼。
秦清曼沒有趕兩個小的，而是拉滅電燈，然後閉上眼睛。
屋裏的燈光一滅，周邊變得安靜起來。
飛機失事傳來的幾天前，別國境內，衛淩接到了國內傳送來的信息，特級機密，跟當初他們抓捕的敵特份子有關，而他帶領隊員出境也是為了這一天。
衛淩非常希望自己沒有接到命令，但當命令下達，他就知道必須要在第一時間阻止叛國者。
叛國必須死。
這一刻他立刻帶領著隊伍行動起來，根據國內提供的信息，他們開始部署戰鬥。
是的，戰鬥。
以十對戰一個連的懸殊。
衛淩之前帶著隊伍在別國境內搜查了很久才找到這支喬裝進入鄰國的隊伍，對方的目標跟他們一樣，只是一方是為了阻止，一方是為了迎接。
衛淩他們是阻止的一方。
接到命令後，衛淩平靜地看著隊員們，“同志們，我們必須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那怕兵力對比懸殊，我們也不能後退。”
“隊長，從跟隨你走出國門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還能活著回去。”
一位隊員抽出手裏的長刀迎著太陽堅定地豎立了起來。
因為是別國，他們是不能帶危險性武器進入的，而為了不在國際上落人口實，他們就算是有能力弄到槍也不能用，只能選擇刀。
長刀。
對面那支隊伍也跟他們是一樣的裝備。
此時，對面隊伍一百多人已經把刀拔了出來，因為在衛淩他們站出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必須戰鬥。
衛淩他們與鄰國人種的長相身型區別不是太大，但認真一看就發現還是存在著不小區別。
越接近我國地區的兩國人種區別小，越遠就越大。
所以兩只相遇的隊伍一支人種偏亞洲，一支偏歐洲。
可以說都符合鄰國人種，但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地方。
衛淩早就查到這支隊伍，也一直尾隨在這支隊伍的身後，所以清楚對面的底細，對面的隊伍是突然發現衛淩十人的，這種時刻能阻攔他們的一定是敵人。
面對敵人，彼此都知道沒有退路。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兩支隊伍都騎在馬上，同時大家都抽出了腰裏的長刀。
迎著朝陽，雙方的戰力都在急速攀升。
“同志們，保護好自己才能取得勝利。”衛淩沖出去前只交代了這麽一句，沒有辦法，十人對戰一百多人，他就算能力再強也不是神。
他只能沖在最前面，為隊友承擔最狂暴的第一輪攻擊。
這是無聲的沖鋒。
兩支隊伍同時撲向了對方，然後相遇了。
衛淩曾經是古代國公世子，也是駐守邊疆的大將軍，早在知道會面臨怎樣的危險後，他就按照前世冷=兵器時代特訓著自己的隊員。
當年我國的騎兵在世界上非常強，很多國家遇到我國的騎兵只有投降的份。
所以衛淩把前世的戰爭經驗都傳授給了跟隨自己而來的隊員。
從他沖鋒開始，他們的隊伍就像一柄利刃狠狠穿透了敵人的隊伍，把敵人的隊伍一分為二。
耀眼的長刀在空中揮舞著，每一次的揮舞不僅能帶走鮮血，也能帶走殘肢。
沈默的戰鬥開始出現各自聲音。
慘叫聲，馬嘶聲，還有兵器撞擊在一起時發出的鏗鏘聲，火花四濺間，現場每一道聲音，每一個流血倒地的場景都能激起參戰者的鬥志。
熱血因為血腥氣沸騰著。
手裏的長刀也一直揮舞著。
上了戰場，眼裏再也沒有了隊員，只有敵人，前後左右都是敵人，源源不斷的敵人蜂擁而來。
衛淩五感敏銳，沖擊在第一線，面對的敵人也是最多的。
因為他戰鬥力驚人，直接就吸引走了大半的兵力，從而也給隊員們留下了喘息的機會，也能等到衛淩騰出手偶爾救人。
風吹過，不僅帶起地面的青草起伏，也送來了濃濃的血腥氣。
這場戰鬥從朝陽初升一直戰鬥到太陽當空才結束。
衛淩停下身子時，不僅全身都是鮮血，身下的馬也早就躺倒在地，他迎戰，他的馬也必定迎戰。
精疲力竭的衛淩把手裏早就是無數缺口的刀狠狠插進泥土，支撐著身子喘息著。
他不記得自己殺死了多少人，也不記得身上中了多少刀，但他一直在戰鬥，直到戰場上他是唯一站著的人。
衛淩沒有回頭，只是緩緩站直身子，大聲點名：“方紅軍。”
……沒有回應聲。
“方紅軍！”衛淩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是沒有回應聲，他只沈默了幾秒，就換了名字，“白愛國……”幾秒鐘後，衛淩的聲音再次響起，“白愛國。”他會把每個隊員的名字都叫上兩遍。
“石……”
“到！咳咳咳咳……”衛淩嘴裏第三個名字還沒出口時，現場突然響起一道微弱的答覆聲，同時身後也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衛淩轉頭，就看到渾身是血的白愛國艱難地用刀支撐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白愛國有條腿不自然地彎曲著，斷了。
“隊長，我還沒死呢。”白愛國看著衛淩露出笑容，滿臉都是血，唯有那一口的牙特別白。
“石勇軍！”衛淩對著白愛國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叫了另一位隊員的名字。
他能聽到草叢裏有不少微弱的呼吸與呼痛聲，但他沒法確定哪個屬於自己的隊員。
這是一場冷=兵器的對撞，只要沒能一刀斃命，那麽沒死的人就很多，可是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治，估計也會流血過多死亡。
所以戰鬥一結束衛淩就趕緊尋找自己的隊員。
點名是最快確定隊員方位與確定死活的方法。
“石勇軍！”衛淩的點名聲再次響起，他希望活下來的隊友不僅僅只有白愛國一人。
“隊長，在……沒死……我沒死。”
草叢裏舉起一只充滿了血汙的手，石勇軍雖然還沒能爬起來，但用手表達了自己的存在。
衛淩的心情好了一分，接著點名，最終有六人回答了他，還有三人石沈大海，也就是說這三人可能真正犧牲了。
衛淩繃著臉把隊員護送到完全地帶，才掏出急救包給他們包紮。
不管是活著隊員，還是死了的隊員，只要他沒死，他都會把人帶回國，帶回家。
“隊長，你給自己包……包紮。”
白愛國幾人相互依靠在一起，他們有的傷了腿，有的傷了胳膊，有的肚子被紮了個眼，但他們最終都頑強地活了下來。
此時的衛淩已經在給施建國包紮，聽到隊員讓自己包紮，他猶豫了一秒然後點頭。
現在並沒有到絕對勝利時，不能大意。
他雖然很想馬上去找那三個沒有應答自己的隊員，但最終還是先給自己包紮。
他身上的傷也不少，雖然都避開了要害，但無數傷口匯集在一起流出的鮮血也很多，不能再讓鮮血流淌，失血過多一樣會耗損他的戰鬥力。
衛淩前世戰場經驗豐富，迅速把自己包紮好後找來了水壺與幹糧分給隊員，然後叼著肉幹一邊嚼一邊打掃戰場，“戚軍……方紅軍……陸新榮……”
他一邊檢查著地上的敵人，一邊呼喚著一直沒回應自己的隊員。
面對衛淩的呼喚，回答他的是敵人的慘呼。
他殺死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敵人沒有死，只是失去了戰鬥力。
雙方的語言不通，但這些倒在地上的敵人卻用希望的目光看著衛淩。
他們渴望得到救治。
衛淩沒有回應，而是努力尋找著自己的隊員，最終他找到了兩具屍體，是方紅軍與盧新榮，兩個年輕的戰士在這場戰鬥中永遠失去了性命。
衛淩伸手把盧新榮的眼睛合上，他還記得盧新榮最後一次跟他說的話：隊長，從跟隨你走出國門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還能活隨著回去。
“盧新榮，你放心，只要我衛淩不死，我就一定會帶你們回家，不會讓你們成為異國他鄉的野鬼。”衛淩扛起了盧新榮，他要把隊員帶去跟其他隊員匯合。
面對回來的衛淩的與盧新榮，白愛國幾名戰士努力長大了嘴呼吸著，他們沒有哭，但眼淚卻控住不住地流淌了下來。
“別哭，我們都會回家的。”衛淩來回兩趟扛回了盧新榮與方紅軍，然後給死去的戰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再次走向戰場。
還有一個隊員沒有找到，他得把人找到。
這次衛淩找了很久，也叫了很久，久到填飽了肚子才找到最後一名戰士。
這個戰士叫做戚軍，是隊伍裏年紀最小的。
只有22歲。
但因為力氣很大，衛淩在挑選隊員時最終還是選了這名戰士。
冷=兵器對戰，力氣大的存活率更大。
“戚軍？”衛淩走近戚軍忍不住再次叫了一句，他明明聽到了呼吸聲，人怎麽沒回應，難道……
衛淩打量了一下戚軍的身周，死了七八個敵人，可以說是隊伍裏除了他殲滅敵人最多的。
“戚軍！”衛淩加大了聲音點名。
“到！到！隊長，我到！”一直沒動靜的戚軍因為衛淩的大聲從地上蹦了起來，“哎喲……”一聲慘叫，要不是衛淩扶得快，戚軍絕對能狠狠摔到地上。
衛淩攙扶著戚軍，也看清楚了戚軍身上的傷。
這小子格鬥與體質都不錯，居然避開了要害，雖然身上也跟衛淩一樣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傷口，但最嚴重的也只是胳膊上少了塊肉。
而且還被戚軍自己包紮上了。
“隊長，對不起，我太困了……”戚軍這會也搞清楚了情況，看著衛淩，又看著遠處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幾個隊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事就好，我帶你回去。”
衛淩直接把戚軍扛了起來，他知道戚軍之所以在自己的多次呼喚下沒有回答，是因為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在戰場上困得睡著。
“隊長，刀……刀……”
被衛淩扛在肩上的戚軍根本就沒掙紮的餘地。
他的視線看向地上的長刀。
刀身雖然崩了無數裂口，但這柄刀卻讓他抵擋到了最後，要不是這把刀，他可能都死了。
衛淩理解戚軍的想法，也沒因為刀不能再用而放棄，而是用腳一挑就把刀握在了手裏。
面對衛淩扛回來的戚軍，活下來的隊員特別想給這小子一拳，剛剛真的是讓大家擔心死了。
“大家趕緊吃東西，休息，一會他們得離開。”
衛淩一邊給戚軍包紮一邊叮囑了一句。
別看他們之前的戰鬥不是炮火連天，但死了這麽多人，血腥味一定能順風傳出去很遠，要是引來了草原上的狼，那才是麻煩。
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
他們的阻擊任務完成了一大部分，可以進入下一個環節。
戰士們得了衛淩的話，直接就往地上一趟睡了過去。
其他人睡了過去，之前已經睡了一覺的戚軍趕緊吃肉幹，喝水，補充體力。
他剛剛也看到兩個犧牲的戰士，他知道只有自己跟衛淩的傷勢是最輕的，要想帶著隊員一起走，一會他得扛一個。
必須要盡快恢覆體力。
他們的戰馬都死了。
面對一百多人的猛烈進攻，在他們受到猛烈攻擊的同時，他們的戰馬也被無數的刀砍在身上，所以他們的戰馬是戰死的，是烈士。
烈士就得掩埋。
“隊長，你休息，一會我跟你一起挖坑。”
戚軍提醒衛淩休息，因為他知道最累的人是衛淩。
“你警戒，我躺半個小時。”衛淩把外衣裹緊，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他承受的攻擊是最多的，殺死的敵人也是最多的，確實得休息。
躺下去的瞬間他就睡著了。
戚軍在衛淩睡著後，環視著戰場，能隱約聽到淒慘的呼痛聲，但卻無能無力。
這就是殘酷的戰爭。
太陽緩緩西斜，戰場上慘呼的聲音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小，就在戚軍牽了幾匹無主的戰馬回來時，平躺在地上的衛淩突然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瞬間就叫道：“敵襲！”
所有隊員在瞬間醒來，同時握緊了手裏的刀，但他們手裏的刀已經無數的崩口，根本就沒法再次戰鬥。
戚軍沖進戰場快速翻著，然後抱著十幾把刀沖回了隊伍。
換裝在瞬間完成。
所有人都站在衛淩的身後看向前方，雖然他們還什麽都沒看見，但他們聽見了奔跑聲。
駿馬奔騰而來的聲音。
幾分鐘後，大家的視線裏出現了比他們剛剛剿滅的人數還要多的兵力。
看清直沖而來的隊伍，所有戰士眼裏只有堅定。
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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